经济学家表示:会否重演当年危机言之过早。
美联储首次加息的靴子终于落地,随之而来的多国货币贬值,再度让新兴市场“危机论”甚嚣尘上。
此外,大宗商品市场今年持续低迷,导致依赖资源产品出口的新兴经济体雪上加霜。
总部位于华盛顿的国际金融协会(IIF)近日发布报告称,受美联储加息以及经济增长放缓影响,今年主要新兴经济体将面临27年来的首次资本净流出,总金额将超过5000亿美元。明年主要新兴经济体还将面临3000多亿美元资本净流出。
国际投行高盛在最近的报告中,将巴西、智利、墨西哥、秘鲁、哥伦比亚称为新的“脆弱五国”,认为这些经济体距离崩溃可能只有一步之遥。安邦咨询研究团队警告说,巴西可能是明年全球经济的一个重大风险点,并且可能波及整个区域。
尽管看来隐患极大,但在许多经济学家看来,新兴经济体能否抵挡美联储加息周期冲击,关键在于经济基本面、储备状况和金融体系稳健程度。而这些因素,与当年的拉美债务危机或亚洲金融危机时已经大为不同。
当被记者问及“1997年式金融危机会否卷土重来”时,国际金融协会印度籍亚太区首席经济学家贾斯帕(BejoyDasGupta)不假思索地回应称:“外界把新兴市场想得太糟糕了!”
兴业证券首席宏观分析师王涵此前也对本报表示:“美联储加息落定后,资金在明年初或逐步回流新兴市场,其货币衍生品隐含的波动率和贬值预期双双出现下降,因此市场的价格告诉我们,美联储对新兴市场的影响正在边际递减。”
新兴市场情况有多糟?
新兴经济体中,近期最受关注的无疑是一举放开外汇管制的阿根廷。该国在美联储宣布加息的当天宣布取消外汇管制,允许汇率自由浮动。次日,比索兑美元汇率下跌约三成。
当前,阿根廷并没有充足的美元储备来保卫比索。截至本月15日,阿根廷外汇储备下跌至242.82亿美元,创2006年6月以来新低。已较2011年下降超过50%。
分析师担心,比索对美元汇率大跌可能加剧阿根廷已高达30%的通胀率。此外,抗议政府腐败的示威活动频繁见诸报端。作为大豆等商品的主要出口国,如今大宗商品持续暴跌的现实持续伤害着阿根廷经济。此外,2014年的债务违约又让该国的借款选项十分有限。在一系列因素影响下,大量动用外储以支撑本币汇率或持续不了多久,放弃盯住美元实为无奈之举。
与阿根廷病症雷同的新兴市场国家还有阿塞拜疆。继阿根廷之后,阿塞拜疆在美联储加息后也放弃了对本币的保卫,马纳特在自由浮动后暴跌了约30%。
被迫直接对美联储加息作出回应的国家还有墨西哥。该国在美联储加息次日就宣布跟随加息0.25个百分点,将基准利率上调至3.25%。墨西哥央行表示,不跟随美联储加息可能会“进一步加剧本国货币贬值,从而推高通胀”。
拉美第一大经济体巴西的日子最难过。12月22日,国际评级机构穆迪表示,可能下调巴西债信评级至垃圾级。巴西此前公布11月年通胀率为10.48%,创12年来新高,2011年至今其货币雷亚尔对美元累计贬值60%,其中今年以来贬值近50%。
究其原因,牛津经济研究所(OE)高级经济学家卡萨林(MarcosCasarin)告诉:“巴西经济陷入四重困境——巴西国会众议院宣布对总统罗塞夫启动弹劾程序,财长莱维辞职,主权信用评级下调,原油、商品价格暴跌。这几大因素足以让巴西加速走向悬崖。我们仍认为巴西人均收入将在2016年底前回落到2009年的水平,经济触底反弹遥遥无期。”
目光来到亚洲,马来西亚在“8·11”人民币汇改后反应剧烈。8月12日,马来西亚林吉特自1998年以来首次跌破了1美元兑4林吉特大关,逼近亚洲金融危机时的低点。此外,股市、债市、汇市几乎同步下挫。8月以来,林吉特已贬值近19%。
分析马来西亚的病症可以看出,首先从去年四季度开始全球原油价格腰斩,马来西亚作为重要的资源净出口国,石油、天然气相关产业占比很大,因此难逃负面影响;此外,马来西亚政局不稳,最大贸易伙伴中国经济放缓,加上外资在该国具有不小的股债敞口、市场流动性良好,因此一旦危机苗头浮现,资本大量外逃可谓轻而易举。
由于包括油价在内的大宗商品价格低迷,对资源出口依赖程度较高的新兴经济体显然面临更大挑战。独联体地区因此成为受冲击较大区域。对油气出口依赖程度较高的哈萨克斯坦,其货币在美联储加息之前的两个交易日连续贬值超过7%。俄罗斯远东联邦大学经济系副教授安德烈·科索夫说,虽然美联储加息是预料之中的事,但预计卢布还将继续贬值,“这会增加俄政府稳定经济的难度,也影响民众福祉”。
“危机论”言之尚早
每当美联储加息,新兴市场“危机论”总会浮出水面。问题在于,尽管隐患重重,但类似拉美债务危机或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噩梦真的会再来吗?
贾斯帕告诉:“当前与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的不同点在于,当年新兴市场货币多与美元挂钩,因此在资本疯狂外流时为了保持挂钩状态耗尽了其外汇储备。当前各国已经实行了灵活的汇率政策,且外汇储备池更充裕,财政、银行业状况更健康,公共债务规模也有所收窄,尽管私营部门可能外债过高,但仍然处于可控状态。”
此外,1997年金融危机发生前,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连续加息17次,最终一次加息使得联邦基金利率升至6%的水平。而此次美联储的加息进程,也被各界认为是最为缓慢的。
摩根士丹利华鑫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章俊告诉:“我们认为美联储在年内首次加息之后,第二次加息不会来得那么快。鉴于目前美国和全球经济复苏的不确定性,未来美联储的第二次加息不会早于明年6月,之后三、四季度各有一次,全年加息3次,到年底会达到1.125%。而2017年加100个基点到2.125%。”
即使对于上述被市场“唱衰”的国家,本报记者也从业内专家处得到了一些积极信息。
就阿根廷而言,有专家表示,放弃外汇管制是为了更好地应对美元加息大周期,尽早采用浮动汇率制,对经济体本身和央行维持汇率稳定的成本而言,都是更好的选择,因此无需对阿根廷取消货币管制反应过度,这一举措最终会为阿根廷的经济与投资者带来益处,促进阿根廷经济的复苏。此外,不少阿根廷人表示,政治问题在南美国家常年存在,并不会突然引发经济危机。
至于马来西亚,贾斯帕告诉,马来西亚不会发生全面金融危机。“其经济结构多元,大宗商品价格和油价暴跌对其影响有限,服务、制造和建筑领域目前贡献全国三分之二的经济产出,发达的电子行业更被认为是创新支柱。”他说,在亚洲新兴市场中,如泰国、印度等原油进口国则更是商品熊市的最大受益者,这改善了财政收支情况,并为其提供了结构性改革的时间。
此前,马来西亚央行总裁洁蒂力挺本国经济,认为外界夸大了油价走跌对大马经济的影响,而且忽略了大马多元化经济可抵御外来冲击。她预计今年经济仍可增长4.5%~5.5%。
真正悲观的还是巴西。贾斯帕表示,与其说危机,巴西更可能面临的是长期萧条,但巴西也在积极采取政策行动,如连续加息应对国内通胀。
那么,同为新兴市场国家,中国的情况又如何?
国际专家普遍认为,中国相对稳健的经济增长、充足的外汇储备和对于金融体系的审慎管理,都意味着在应对美联储加息时拥有足够调整空间。
野村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赵扬在接受专访时表示,中国未来要弱化或者放弃明确的短期增长目标,“实现短期的增长目标主要仍然依赖需求刺激政策,供给改革作用于长期增长潜力。如果刻意追求增长目标,反而不利于政策转向供给改革。市场经济主体会自发追求增长:企业追求利润增长,家庭追求收入增长,个体努力的汇总最终将体现为GDP的增长。”
分享本文地址:http://finance.chinairn.com//News/2015/12/25/16001140.html